李白杂言《飞龙引二首》读记
（小河西）
此诗或作于天宝三载（744）。李白被赐金放还，沿黄河东下经停虢州时作。【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6虢州湖城县：“荆山在县南。即黄帝铸鼎之处。”】飞龙引：乐府《琴曲歌辞》旧题名。【参阅：《飞龙篇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晨游泰山，云雾窈窕。忽逢二童，颜色鲜好。乘彼白鹿，手翳芝草。我知真人，长跪问道。西登玉台，金楼复道。授我仙药，神皇所造。教我服食，还精补脑。寿同金石，永世难老。”】
飞龙引二首（李白）
其一
黄帝铸鼎于荆山，炼丹砂。丹砂成黄金，骑龙飞上太清家。
云愁海思令人嗟。宫中彩女颜如花。飘然挥手凌紫霞。从风纵体登銮车。
登銮车，侍轩辕。遨游青天中，其乐不可言。
【注释】黄帝铸鼎：《史记-封禅书》：“黄帝采首山铜，铸鼎于荆山下。鼎既成，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。黄帝上骑，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，龙乃上去。余小臣不得上，乃悉持龙髯，龙髯拔，堕，堕黄帝之弓。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，乃抱其弓与胡髯号。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，其弓曰乌号。’”
丹砂成黄金：《史记-封禅书》：“少君言上曰：'祠灶则致物，致物而丹砂可化为黄金，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，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，见之以封禅则不死，黄帝是也。”
太清：天空；天庭。《鹖冠子-度万》：“唯圣人能正其音，调其声，故其德上及太清，下及太宁，中及万灵。”陆佃注：“太清，天也。”《九叹-远游》（汉-刘向）：“譬若王侨之乘云兮，载赤霄而凌太清。”王逸注：“上凌太清，游天庭也。”
彩女：汉代宫女的一种；后泛称宫女。《后汉书-宦者传-吕强》：“臣又闻后宫彩女数千余人，衣食之费，日数百金。”
紫霞：紫色云霞。道家称神仙乘紫霞而行。
纵体：纵身。《洛神赋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忽焉纵体，以遨以嬉。”吕延济注：“纵体，轻举之貌。”《论衡-道虚》（汉-王充）:“若士者举臂而纵身，遂入云中。”
鸾车：神仙所乘之车。《安乐郡主花烛行》（唐-张说）：“鸾车凤传王子来，龙楼月殿天孙出。”轩辕：黄帝。《史记-五帝本纪》：“黄帝者，少典之子，姓公孙，名曰轩辕。”
【诗意串述】其一首四句写黄帝升天。黄帝铸鼎于荆山，炼制丹砂。丹砂炼成黄金，乘龙飞上天庭。中四句写宫女升天。令人生出巨大的愁思，令人嗟叹！况且他后宫宫女娇艳如花，也飘然挥手乘上紫霞，乘风纵身登上銮车。末四句写黄帝在天庭。她们登上鸾车侍候黄帝，一起遨游青天中，其中的快乐难以言说。（升天已令人嗟，况且还带宫女升天。）
其二
鼎湖流水清且闲。轩辕去时有弓剑，古人传道留其间。
后宫婵娟多花颜，乘鸾飞烟亦不还，骑龙攀天造天关。
造天关，闻天语，屯云河车载玉女。
载玉女，过紫皇。紫皇乃赐白兔所捣之药方。
后天而老凋三光。下视瑶池见王母，蛾眉萧飒如秋霜。
【注释】弓剑：《列仙传-黄帝》：“（黄帝）卒，还葬桥山。山崩，柩空无尸，唯剑舄在焉。”《水经注-河水》：“（黄）帝崩，惟弓剑存焉，故世称黄帝仙矣。”后用为对已故帝王寄托哀思之辞。《魏书-肃宗纪》：“何图一旦，弓剑莫追，国道中微，大行绝祀。”
婵娟：姿态美好貌；此指美女。《凤笙曲》（唐-沈佺期）：“岂无婵娟子，结念罗帐中。”
乘鸾：用箫史乘凤之典。《列仙传-萧史》：“萧史者，秦穆公时人也，善吹箫，能致孔雀白鹤于庭。穆公有女字弄玉，好之。公遂以女妻焉，日数弄玉作凤鸣，居数年，吹似凤声，凤凰来止其屋。公为作凤台。夫妇止其上，不下数年。一旦皆偕随凤凰飞去。”
造：到。《周礼-地官-司门》：“凡四方之宾客造焉，则以告。”《吴越春秋-勾践归国外传》：“吴封地百里于越，东至炭渎，西止周宗，南造于山，北薄于海。”天关：天门。《周祀圜丘歌-雍乐》（北周-庾信）：“回日辔，动天关。”
屯云：积聚的云气。《列子-周穆王》：“化人之宫……望之若屯云焉。” 《西陵遇风献康乐》（南朝宋-谢惠连）：“屯云蔽曾岭，惊风涌飞流。”《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》诗：“落景闻寒杵，屯云对古城。”河车：天河之车。
紫皇：天神，道教中最高神仙。《太平御览》卷659：“《秘要经》曰：太清九宫，皆有僚属，其最高者，称太皇、紫皇、玉皇。”
白兔所捣之药方：《董逃行》（汉乐府）：“采取神药若木端，玉兔长跪捣药虾蟆丸。奉上陛下一玉柈。服此药可得神仙。”
三光：日、月、星。《白虎通-封公侯》（汉-班固）：“天有三光日月星，地有三形高下平。”
瑶池：昆仑山上之神仙居处。《史记-大宛列传论》：“昆仑其高二千五百余里，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。其上有醴泉、瑶池。”《穆天子传》卷3：“乙丑，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。”
【诗意串述】其二前十二句续写黄帝升天。鼎湖之水清澈安闲，黄帝仙去留有弓剑，古人传说留在其间。后宫美女鲜艳如花，像弄玉乘凤如烟飞去一去不返。她们与皇帝一起乘龙升天到天关。到了天宫，闻听天语。如云的天车上载无数玉女。载着玉女，拜访天神。天神赐给月宫白兔捣制的药方。末三句收结于长生。吃了仙药可长生不死，寿命可以超三光。下视瑶池可见西王母，她蛾眉凄凉白发如霜。
两诗应连读，皆写黄帝升天故事，表达对神仙的羡慕和向往。末二句耐人咀嚼。一旦俺成仙升天，便可以下视西王母。李白在说啥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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